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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
你看见天上的星星，
会想起我吗？
‘
α
我们已经见过面了，只是我还没有好好介绍自己。
你们好，我叫爱妲。一个很普通的名字，本来有一个很普通的家庭，作为贫民窟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偷杰克的女儿，和威廉同时出生——这样一个女孩。
虽然我还没有生活多久就死去了。
我的灵魂就和街边游走的老鼠一样廉价，但是我的身体却是世界(Vrille)眼中的稀世珍宝。
但是这和今天的话题没有关系。
接下来我想说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约定——因为它已经永远无法实现了。
那是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了，小到我早就忘了我们那时候几岁了。
‘
我跟威廉说——我想去看星星。
威廉笑着把盛满面糊的小碗递给我，摸了摸我的脑袋——等你身体好了我们就去。
说着他又转过身去，往即将熄灭的火炉中添了一些干柴。
——面糊一点也不好吃，没有什么味道。
——重感冒了的话，很正常呢。
——但是它真的不好吃。
——听话一点爱妲，把它吃了病才好得快。
冬日的寒风透过漏风的窗子把窗帘吹的沙沙作响，我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威廉很贴心的把他的大衣盖在了我的身上，又在自己身上裹上了围巾。
——你要去哪里？
“保密。”他对我露出神秘的微笑。
老旧的木门咯吱作响，威廉就这样淹没在了风雪里。
为什么，明明我们应该是同时出生的孩子，他却像我的哥哥一样。我多少有些心有不甘，但是就在前几天我和威廉说了之后，他露出一种很狡猾的笑容——你说得对啊！爱妲姐姐。
于是我当了威廉为时一周的“姐姐”，并很悲惨的以帮他捡要掉进水里的纸飞机而落水收场。
——爱妲姐姐……
——别叫我姐姐了！我可再也不想当你姐姐了！
威廉讪讪地笑了。但他眼底阴谋得逞的得意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风一阵一阵的吹，我把大衣裹得更紧了，又瑟缩着向火炉靠近。最后终于是靠在温暖的墙壁上失去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床上了，天也彻底黑下来了。
我只看见杰克坐在壁炉边上，猛灌了一口杜松子酒。听见我起身的动静扭过头来。
我的脸竟然和他一样红——不过我是因为发烧了，而他喝的烂醉。
他冲着我笑了笑，含混不清的问我好一些了吗。
我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漫无目的的掠过他往门口走。
头很沉，浑身酸疼，睡了一觉后满头的大汗把眼前也模糊了。我就这样飘飘忽忽的把门打开了。
寒风凛冽，难得的雾都风雪让我一瞬间清醒了。
——你要去哪里？
“保密。”
‘
我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寒气从四肢蔓延到心脏，我胡乱的抓着我蓬松的头发裹住脖颈，把手夹在胳肢窝下取暖。
威廉怎么还没回家？
今天身体意外沉重，大概是因为我生病了吧。
我实在有些走不动了，就在一个街角停住了，刨开周边的积雪缩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现在在干嘛，我想再这样冻下去我就快死了，但是我竟然还是一点行动也没有。
我真是不想动弹了。
但是威廉在哪里？
就在我冷的实在是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我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爱妲，你在这里干嘛？”
我抬起头，看见威廉灿金色的头发上还有着几缕积雪，背对着夜晚的街灯让他原本就醒目的红色双眸发出异样的光芒。
“……你去哪里了。”
我明明完全没有哭，但是我说话竟然带着哭腔。
我在干些什么啊……
我把头埋进了衣服里，意外的非常暖和。
突然我感受到一股暖流将我包裹住了。
然后我就再也抬不起头，沉溺在了威廉的怀中了。
好暖和……
我像小猫一样轻轻蹭着他的上衣，原本被反复洗涤而变硬的衣服这一刻也变得分外柔软。
好舒服啊……
“你会带我看星星的，对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来——
刚想说出什么否认这幼稚的要求——
“会的。”
他冰凉的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发丝，但是分外的舒服。
“但是我们现在可要先回家哦。”
——我又不是小孩子，别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话。
威廉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轻轻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
“好的，爱妲姐姐。”
‘
我不知道多久后意识慢慢恢复了清醒。
我只记得我再次醒来后威廉笑着让我吃药。
我看见他鼻尖和脸颊冻得红红的，甚至有点皲裂，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
——什么嘛才摸一下就脸红了，真是个小孩子，还怪可爱……
威廉不好意思的把头扭过去。
“太难吃了，我不喜欢……”
威廉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掏出了一块锡纸包装的闪闪发光的东西——打开一看，一块黝黑的巧克力安静的躺在掌心。
突然好饿……
还没等我抬头跟威廉说一声谢谢他就跑开了。
——真可爱。
‘
“杰克，我们可以去郊外玩吗？”
“当然不可以！去那么远的地方干嘛。而且爱妲才生了那么大一场病。”
“是吗……”
威廉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好想一口把他吃了——骗人的。
——不能看星星吗……在这座城里根本看不见星星。
“爱妲，你根本不知道你现在多可爱，噗。”
——真的吗？
我直视着威廉的眼睛。好像被我盯太久了，威廉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耳根却是很老实的变红了。
“我说过了吧，一定会的。”
哦？真的吗。去哪里呢？——我莫名笑了。
前几天在外面冻得太厉害现在脸还是干干的，突然勾起唇角让我不自觉地感受到一丝疼痛，所以很不自然的收回去了。
“明天晚上。跟我走，爱妲。”
‘
Ω
吃过晚饭——依旧是非常难吃的面糊，因为杰克说我现在就应该吃面糊。我才不想吃呢，但是他说他有大人的道理，让小孩子不要插嘴。真是讨厌，这样子我一点也不喜欢杰克了。我和威廉围坐在炉火旁边佯装看书。
“什么时候走？”
“嘘……”
杰克从我们身边走过，但是很难得的什么也没有过问。
“小东西们，我要出去买点吃的。”
我们难得的没有问他出去的原因，心虚的把头埋在了一起。
“砰。”
门关上了。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砰。”
门再次关上了。
威廉拉着我小心翼翼却肆无忌惮的奔跑在因为下雪而湿滑的小巷中，散漫飘落的雪花迎着面轻轻亲吻在脸颊上，划过脸的时候有些疼，但是和激动的汗水融为一体的时候是非常温暖的。
家家户户灯火通明，大街上也非常的热闹。
万千的灯光照在威廉的头发上——实在是太迷人了，比月亮还要引人注目。
威廉非常大方的拉着我去蛋糕店。
“没关系，时间还早嘛。”
我也就非常不客气的选了一个奶油小蛋糕。
威廉在口袋里来回摸索了好几遍然后非常大气的掏出了许多硬币递给售货员。
如果是我，我也会看着他现在的样子笑出声来的。
“你从哪里拿来的钱？”
他朝着我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然后将食指抵在嘴唇边。
出了店，他带着我逐渐走出了熙攘的人群，爬上了一处不引人瞩目的屋子的房顶。
我将原本就不大的蛋糕掰成两半递给他，顺势在他的鼻子上抹上了一些奶油。
看着他两颗美丽的无从安放的美丽眼珠滑稽的逗在了一起，我笑了。他看见我笑，也笑了起来。
我们不知道笑了多久，当我抬头看天的时候，漆黑一片的夜色还是让我打了一个寒噤。
——可是这里根本没有星星。
威廉笑了，用手指把我嘴角的奶油抹干净，开始小心的数数。
“三。”
“二。”
“一。”
‘
我听见了从遥远的市中心传来的新年的钟声，霎时间天空上绽放出了美轮美奂的焰火。
太多了，太美了，太亮了——我的眼睛好像要坏掉了。
我就痴痴的看了很久，实在是太好看了。
在这个屋顶上没有人头攒动阻挡视线，一眼就能望到天的边。
我不知道烟花绽放了多长时间。
也许是人群的雀跃还是把我吵醒了。
我转过头看向威廉。
他也正看着我。
因为强烈的光感刺激他病变的赤红色的眸子中瞳孔已经急剧收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明亮的眼眸里泛着泪光——烟花映射在里面，赭红色的眸子里面开出了一朵张扬而妖艳的玫瑰，和——倒映在他眼中的我。
也许他并不喜欢烟花——他的眼睛对光线那么敏感，他一定不会喜欢的。
我也不是那样喜欢烟花的，因为它太耀眼了，这让我看不见属于的那一颗总是陪伴在我身边默默发光的星星在哪里。
但是如果烟花能够让我的星星雀跃、欢呼、欣喜若狂。
那么我多么乐意陪着我的星星去看烟花。
我不知道威廉是不是这样想的。
‘
“你骗我，根本没有星星。”
‘
“我的星星明明就在这里。”
